列国鉴·德国｜记者观察：执政联盟陷信任危机 大选或提前半年举行

新华社柏林10月31日电（记者贾金明 邰思聪 王自强）今年以来，德国地方选举结果以及欧洲议会选举结果都显示，德国社会对由社民党、绿党和自民党组成的联合政府执政表现越发不满，质疑本届政府能否走完四年任期的声音渐起，要求提前大选的舆论压力持续上升。多方消息显示，原定明秋举行的联邦议院（议会下院）选举可能提前半年举行。

这是2022年1月27日在德国首都柏林的德国国会大厦拍摄的纪念活动现场。新华社记者单宇琦摄

近半数民众支持提前大选

当前，德国社会对总理奥拉夫·朔尔茨领导的执政联盟好感度持续低迷。尤其是今年以来，德国多地发生暴力袭击，行凶者多为阿富汗、叙利亚等国移民，再次激起德国社会对移民相关敏感议题的强烈关注，对政府不满情绪随之上升。

7月24日，德国总理朔尔茨在柏林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讲话。新华社记者李函林摄

在此背景下，执政三党无论在欧洲议会选举还是德国东部多州议会选举中均表现不佳。近期民调显示，德国传统中右翼大党、也是本届议会最大反对党的联盟党（基民盟/基社盟）支持率略高于30%；而在执政联盟中，朔尔茨所在的社民党支持率只有联盟党一半左右，绿党和自民党支持率则更低，自民党甚至面临支持率低于5%的风险，这意味着该党在新一届大选中可能无法跨过得票率5%的法定门槛而被迫退出联邦议院。

危机当前，提前大选呼声随即产生。在6月欧洲议会选举结束后，基社盟党主席马库斯·泽德就表示，朔尔茨政府已失去民意支持，“国家需要新的开始”，应尽快提前举行大选。德国联邦统计局9月发布的统计数据显示，48%的受访者认为提前举行大选是明智之举，而45%的受访者不支持提前举行大选。

2022年4月28日，游客在德国柏林勃兰登堡门东面的巴黎广场上游览。新华社记者任鹏飞摄

德国选择党籍议员妮科尔·赫希斯特近期对新华社记者表示，国家正面临信任危机，出路则是提前举行大选。她透露，相关信息显示，大选可能由原定的明年9月提前到3月举行。德国联邦议院前副议长、德中议会小组主席汉斯-彼得·弗里德里希近日会见新华社访问团时也透露，大选或将于3月2日举行。

除外部压力外，执政联盟内部立场也现松动。自民党在勃兰登堡州选举大败后，该党副主席沃尔夫冈·库比基说，鉴于目前表现，“我认为这个联盟撑不到今年圣诞节”。自民党领导人、财政部长克里斯蒂安·林德纳也暗示，执政联盟或于圣诞节前解散。“政府必须时刻自问：是否符合时代要求？”

按照林德纳说法，执政联盟已经面临“抉择之秋”，必须改变移民政策、稳定预算并制定促进经济增长的计划，否则自民党作为“被拖累的一方”将不得不考虑退出联合政府。对于林德纳这一表态，德国媒体解读为自民党已向其执政伙伴发出“最后通牒”。

朔尔茨政府期待完成任期

在德国，提前举行大选有很高门槛。总理必须首先根据《基本法》要求联邦议院举行信任投票。如果总理赢得信任投票，便可保住执政联盟在议院的多数席位；如果未过关，联邦议院便可在总理的建议下解散，须在60天内举行选举。

1月15日，乘客在德国柏林弗里德里希大街火车站候车。新华社记者任鹏飞摄

从目前为止的公开表态来看，总理朔尔茨仍期望能走完四年任期，避免提前下台。德国政府发言人斯特芬·黑贝施特赖特明言，联邦议院大选定于明年秋季举行，关于提前选举的想法，“我们一秒钟都没考虑过”。绿党籍副总理兼经济部长罗伯特·哈贝克9月接受采访时也排除了提前大选的可能性，称本届政府“不会遇到困难就逃避”。

山东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执行副院长李远认为，依照当前形势，如果提前举行大选，执政联盟三党都会丢失大量席位，但如果能够撑到明年9月，则仍有时间挽回民意。

5月24日，顾客在德国柏林一家超市购物。新华社记者任鹏飞摄

为稳住民心，朔尔茨政府在曼海姆、索林根等地发生关联阿富汗、叙利亚等国移民的暴力事件后出台一揽子“安全计划”，包括收紧刀具管制、削减寻求庇护者福利、赋予警察更大职权等。该计划此前在执政联盟内部分歧较大，社民党内部就有不少反对意见。一名叙利亚移民8月25日在索林根持刀袭击路人、造成多人死伤后，执政三党花了七周时间谈判，最终艰难达成共识。

德国媒体预测，本届执政联盟的命运将在11月14日“定调”，因为这是敲定下一年联邦预算的日子。如果三党能克服在财税等方面的分歧达成一致，则有望避免执政联盟提前解体。若分歧无法弥合，舆论压力加剧，则提前选举大概率会成真。

联盟党紧锣密鼓备战大选

多方分析指出，不管联邦议院选举日程是否提前，联盟党都将大概率胜出，进而以议院第一大党身份牵头组阁，基民盟党首、联盟党议会党团主席弗里德里希·默茨可能成为新任总理。德国媒体《图片报》10月报道，基民盟总部正在紧锣密鼓为大选提前举行做准备，制定竞选口号和政策改革纲领，大有“接管政府”之势。

2020年2月25日，在德国首都柏林，弗里德里希·默茨出席新闻发布会。新华社记者单宇琦摄

李远分析，默茨在2002年基民盟党首竞争中败给安格拉·默克尔后一度退出政坛，任职于美国贝莱德公司，后重返德国政坛。若其出任总理，德国对外政策大方向上可能比默克尔领导联盟党时期更加“紧跟美国”。

默茨近期在公开场合表达了对美国总统选举结果潜在影响的担忧，担心一旦曾经“宣布北约过时”的特朗普再次上台，不愿履行美国对欧洲的安全承诺，则德国和欧洲“只能靠自己了”。

不过，无论哪个党都难以获得确保单独组阁的半数以上议席，需要寻找执政伙伴。舆论普遍认为，若联盟党受权组阁，还需联合主流中左翼、左翼政党，如社民党、绿党；对社民党而言，较有可能寻求同“老搭档”联盟党合作，这也给联盟党增加了组阁谈判的筹码。

选择党议员赫希斯特推测，下届政府将由联盟党、社民党和绿党联合组阁。她所在的德国选择党风头正劲，尤其在东部地区，但它在德国被归为极右翼阵营，受主流党派集体抵制，预计难以参与联邦执政，将继续成为反对党。今年刚成立的左翼党派莎拉·瓦根克内希特联盟当下人气颇高，有望迈过5%得票率门槛而进入联邦议院。（参与记者：李超、胡尊元）